睡起流莺语。掩青苔、房栊向晚,乱红无数。吹尽残花无人见,唯有垂杨自舞。渐暖霭、初回轻暑。宝扇重寻明月影,暗尘侵、尚有乘鸾女。惊旧恨,遽如许。
江南梦断横江渚。浪粘天、葡萄涨绿,半空烟雨。无限楼前沧波意,谁采花寄取?但怅望、兰舟容与。万里云帆何时到?送孤鸿、目断千山阻。谁为我、唱金缕?
宝扇句:用梁时江淹《拟班婕妤》诗意,谓扇上画有“乘鸾女”,即秦穆公女弄玉。
葡萄:形容春水之色碧绿。
采:语本唐人柳宗元《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》:“春风无限潇湘意,欲采花不自由。”
金缕:即金缕曲,《贺新郎》曲之别名。一说即唐妓杜秋娘所唱之《金缕衣》曲。
本篇是石林词中压卷之作。宋人黄升称:“叶少蕴‘睡起流莺语’词,人人能道之。集中未有胜此者,盖得意之作也。”(《中兴词话》)张侃《拙轩词话》亦有类似看法。后世多以为是。
词作于青年时代,写思妇闺情。有说是作者十八岁时“为仪真妓女作”。从其婉丽的词风看,似有可能。
上片景语,写小院幽闺之中莺在语、花在吹、树在舞,并以动景衬静。残花意象有喻示红颜将老之意,而宝扇尘侵则暗示孤独已久。
下片转写江南,虽梦断远应起首睡起之笔,但已将目光移出深闺。绿浪粘天,烟雨半空,景语甚美,却阻断了思妇梦寻与远望离人的视线;转思乘舟寄,又恐万水千山难度。境界至此已觉十分空阔苍茫,而情思亦与之俱远。结拍言无人与唱《金缕衣》曲,再见其孤独,见无人相惜,与上片“无人见”之意相贯串。
全词“豪逸而迫近人情,纤丽而摇动闺思”,与五代闺阁词不同。
虞美人 叶梦得
雨后同干誉、才卿置酒来禽花下作
落花已作风前舞,又送黄昏雨。晓来庭院半残红,惟有游丝千丈、袅晴空。 殷勤花下同携手,更尽杯中酒。美人不用敛蛾眉,我亦多情无奈、酒阑时。
干誉、才卿:事迹不详。来禽:即林檎,果树名,又名沙果、花红。